後面幾天，沈亦歡都在加班加點處理照片，中間回了趟家，帶了換洗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去了陸舟的公寓。

這些天都住在一塊兒。

沈亦歡才知道之前以為陸舟要坐地參禪禁人欲的想法有多愚蠢。

陸舟的精力簡直了……

不知道是她體力下降了，還是陸舟比大學時候更甚，她跟陸舟一起住了幾天就已經吃不消了。

沈亦歡把處理完的照片打包發給編輯部，連帶之前做的記錄轉換成文檔也發過去。

“周老板。”她敲開周懿姝的辦公室門。

“哎，來啦，快坐著吧。”周懿姝忙對他招手。

沈亦歡笑笑：“我腿早好了，站著也沒事。”

“你就坐著吧，我有個事兒要跟你說。”周懿姝摘下金屬框眼鏡，“之前說過的，咱們工作室要選個年度最佳攝影師，然後給辦一個個人攝影展。”

沈亦歡一楞：“年度最佳是我？”

“嗯。”

“不是說要投票嗎？”

“投個屁。”周懿姝翻了個白眼，“你這可是為了咱們工作室拋頭顱灑熱血的，必須是你。”

“……”

周懿姝：“要說投票，那些人個個人精似的，拉幫結派的，不用投我都知道最後是誰，而且按工作量、完成度、獲獎情況，都應該是你的。”

沈亦歡遲疑了一下：“開攝影展的話，是不是後面一段時間要自己準備展覽內容？”

“是啊，兩個月時間，工作室的任務都不用接，就拍你自己想拍的。”

沈亦歡眼睛一亮。

周懿姝看她表情，笑了：“願意？”

“願意。”沈亦歡沒猶豫。

“你這回怎麽願意了。”

周懿姝有點意外，以前這種情況，沈亦歡都挺不主動的，周懿姝就沒見過對工作這麽佛系可交給的任務又能完成這麽好的人。

“你有想拍的東西？”

“有。”沈亦歡點頭，“想再去一趟新疆。”

“……”周懿姝瞪著她，恨不得戳著她腦袋罵，“不要命了你？”

沈亦歡倚在椅背裏，沖她笑了一下：“挺有意思的，而且受傷實在是意外，我想去拍一拍那邊的邊防戰士。”

“跟拍？”

“嗯。”

“那要申報審批吧。”

“應該是。”

周懿姝看了她一會兒，最後拍了拍她的肩膀：“行，想拍什麽就拍什麽，最後的攝影展我給你搞定。”

從周懿姝辦公室出來，已經接近下班時間。

沈亦歡整理好東西，給陸舟發了短信問他在哪。

陸舟回覆：我快結束了，過來接你。

——

他這幾天都在了解顧氏集團內部的情況，很多方面條件受限，於是請求了市裏刑偵隊幫助。

“陸隊，顧氏集團實在枝繁葉茂根深蒂固，想要挖要費點時間，而且我們目前搜查都是暗中進行的。”

陸舟說：“不用暗中進行。”

對面負責經偵的刑警楞了下，遲疑道：“是要讓顧氏知道我們在查？”

陸舟點頭：“消息放出去一點。”

如今所有的搜查都是基於顧明輝和新疆軍火走私有關聯之上。

但顧明輝是只代表了自己，還是整個顧氏集團也未可知。

只要消息放出去，顧明輝不管是因為忌憚而有所收斂，還是更加加緊速度把李鄔從新疆的活動範圍內驅趕出去，都是對陸舟有利的。

如果收斂，顧明輝和李鄔在新疆的勢力就會失去平衡，李鄔不是善茬，必定借此機會將他趕盡殺絕。

如果更加放肆，那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陸舟大可以等他們兩敗俱傷，收集證據後再一網打盡。

從警局出來，沈亦歡上班的工作室就在旁邊，陸舟走過去。

途中經過一家蟹黃包店。

是個老牌子了，之前公寓旁邊也有一家，沈亦歡從前經常起床買兩個蟹黃包，拎到學校裏來當早飯吃。

陸舟停下腳步，給沈亦歡發了條信息，排在隊伍後。

陸舟：我在你公司樓下給你買蟹黃包，你等我會兒。

櫻桃：這個點居然還有嗎！！我每次下班想吃都已經賣光了。

陸舟笑了下，回覆：還有，在排隊。

櫻桃：我下來找你吧。

陸舟：好，過馬路小心點。

站著隊伍前面的兩個女人開著前置攝像頭自拍，偷偷拍身後的陸舟。

陸舟把手機放進去，擡頭。

蟹黃包老板吆喝一聲，說最後一個蟹黃包賣完了。

陸舟皺了下眉，重新拿出手機打算給沈亦歡說一聲，剛才前面的兩個女人轉過來。

她們剛剛搶到了最後兩個蟹黃包。

其中一個女人拎著蟹黃包伸手過來：“帥哥，這個讓給你吧。”

陸舟平靜揚了下眉，想起剛才沈亦歡歡欣的語氣，說：“那我把錢給你們。”

女人沒拒絕，立馬拿出手機，說要微信轉賬就可以。

她把陸舟手機拿過去，又是掃碼又是什麽的，最後出來輸密碼的頁面才遞還給他。

陸舟摁了指紋，又跟女人道了謝，從她手裏接過蟹黃包。

等兩個女人走後，他低頭關掉支付頁面，才發現剛才不是直接轉賬，還添加了好友。

他沒放在心上，收起手機。

“陸舟！”

身後響起沈亦歡的聲音。

“慢點。”陸舟撈住她手臂，把蟹黃包遞過去

“怎麽就一個？你不吃嗎？”

“最後一個了。”

一旁的老板笑著說：“這還是他剛跟前面的兩個美女買來的呢。”

沈亦歡挑了下眉：“你還找別人要的啊。”

“嗯，看你特別想吃。”

沈亦歡笑了笑：“你開車來的還是什麽？”

“沒開車，打的吧。”

“地鐵好了。”沈亦歡說。

兩人一起往地鐵站走，沈亦歡把蟹黃包分了兩半，金黃色湯汁溢出來，看上去非常可口。

她分了陸舟一半。

“剛才把蟹黃包讓給你的姑娘好看嗎？”她問，視線垂著，兩手捏著半個蟹黃包，吃的認真。

陸舟想了想：“不記得了。”

“店主說是個美女呢。”

陸舟吃完了那半個蟹黃包，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紙，撈過沈亦歡的手，把她手上的湯汁油漬都給擦幹凈。

“我沒仔細看。”陸舟說。

……

他們在公寓底下的小炒店吃了晚飯，又去超市買了些小零食和水果之類的回家。

陸舟一手牽著沈亦歡的手，另一只手拎著大袋小袋，腦袋微微垂著，在聽小姑娘興高采烈的說些什麽。

走進公寓門口，坐上電梯。

現在這樣在晚上一起拎著零食水果回家，給沈亦歡一種他們仿佛已經結婚生活在一起的錯覺。

走廊光線不太亮。

陸舟開鎖進門。

沈亦歡這回學乖了，不先去洗澡，她先進浴室的後果就是陸舟也擠進來然後被折騰一通。

“我洗水果，你快去洗澡。”沈亦歡趕他。

陸舟撩了撩小姑娘的頭發，一本正經問：“不一起洗？”

沈亦歡也一本正經瞪著他：“陸舟，臉還是要的。”

陸舟笑起來，放下手裏的東西就去洗澡了。

沈亦歡洗了水果，切成小片，還興致不錯的擺盤擺的漂漂亮亮。

她把果盤放在床頭，蹬掉拖鞋踩上去，打開電視，房燈關了，只亮一盞臺燈，光亮細密溫暖的延伸開去。

浴室裏有水聲，引入浮想聯翩似的。

沈亦歡翹了翹腿，插了塊水果嚼。

覺得最近這日子果然是過的舒服。

然後手機就響了。

她垂眸。

——媽媽。

“……”

她撈起，點開，餵了一聲。

……

時家。

沈母跟沈亦歡通完電話後下樓，就看到時堇和時振平一塊兒坐在沙發上。

時振平：“你以前那個男朋友呢，最近怎麽不見你提起他了？”

時堇翻白眼：“早分手了，不過我馬上就要有新男朋友了。”她拿出手機翻了翻相冊，把一張照片給時振平看。

“小夥子挺帥的啊，人也精神，做什麽工作的？”

“還不知道呢。”

“這都不知道？”

時堇笑瞇瞇的：“一見鐘情懂麽爸，反正以後遲早會知道的，到時候再跟你說。”

沈母在樓梯上站了會兒，走下來：“堇堇有喜歡的男孩子了啊。”

時堇擡眼，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聲。

時振平問：“亦歡呢，有男朋友了嗎？”

“還沒呢。”沈母笑了笑，“不過應該快了，她讀書時候就跟那賀家大兒子認識，人家好像還挺喜歡她的。”

——

沈亦歡坐在床邊，手裏緊緊捏著手機，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吸了吸鼻子，掌根重重按了按眼睛。

有眼淚從指縫流下來。

身後響起細微的聲音，她回頭，就看見陸舟站在她身後。

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

沈亦歡看著他，揉了揉眼睛。

陸舟心尖上猛的一縮。

他真的太寶貝沈亦歡了，在他眼裏，沈亦歡就是那顆在天空中遙不可及的星辰，即便現在握在手裏也很難有實感的珍寶，是他所有的執念和願望。

他一點都不敢想象，為什麽會有人，這麽對待沈亦歡。

想一下就心疼。

小姑娘剛才帶著強忍的哭腔，掌根緊緊貼在眼皮上，隱忍又克制的一字一頓說話：“媽，從小到大，你就沒愛過我，為什麽還要逼我去跟根本不可能愛我的人在一起。”

陸舟走過去，在沈亦歡面前蹲下。

抓著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濕漉漉的，還沾著眼淚。

他擡手替她擦掉眼淚。

“別哭了。”

沈亦歡攥著手，腦袋垂著，聲音很輕：“陸舟，奶奶死了以後，我就沒有家了。”

“我給你。”

沈亦歡擡眼。

陸舟說：“我給你家。”

他說：“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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